夜雨微澜守元斋
发布日期:2023-09-19 09:23 访问次数: 信息来源:文登区政府 字号:[ ]

丛培发

  远方

  无数次,对于远方,我充满持久而激动的遐想。我似乎听到远方有阵阵呼唤,在敲叩自己的灵魂之所。尤其夜深人静时,月亮隐去,星星遍撒,跳啊跳,欲言而止地闪着远方的秘密。远方是有秘密的,都亮在我们无法摘取打开的星星里,它记录着人间万事,蜡封着宇宙洪荒的超海量信息。

  这就是远方,比远更远的远、此在之故乡,它是陌生的、未知的,你无法实现真正的到达,因为被你所熟悉后的远方就不再是远方,而成为眺望远方的此在。

  所以,我心中的远方也一直在变化之中,它寄托着少年时代对成长的渴望,和急于摆脱艰苦生活的酸涩情怀;撩动着青春年华对爱情的甜蜜构思,对事业成功的迷惘、寻找定位;矛盾于中年时期舍与得的重新考量、人性深处善与恶的拨云见日、与子女间的思想交锋与家教探索……这些都从虚幻走向明朗,从陌生变得熟悉,从无所适从到来去任由,作为精神世界的远方,如夜空中的星星,给了我看到未来的理想之光——有光,心就不会黑暗。

  对于地理意义上的远方,我同样充满向往。我喜欢旅游,喜欢一个人在陌生的大街上,看陌生人忙碌的脚步,品尝风味独特的陌生小吃;最好在古老的蛮荒之地,看陌生的树林、高山、大河刮着陌生的风、矗着陌生的石头、流着陌生的水……总之,是陌生,打开了我思维僵化的神经,放松了人际之间的诸多言不由衷;是远方,兴奋着我,吸引着我,也拓展着我、放大着我。我需要一个远方,为我的此在此生提供依靠,一个能够柳暗花明的回旋之地,一个摆脱因熟悉而日渐麻木的重生混沌之地。

  其实,我说的这个远方,就是我的精神故乡,陌生的欢乐家园。人不是一棵树,生根了就不再移动,也不会有理想、信念。而我们有,有灵魂,有喜怒,正是远方所代表的陌生、神奇、希望,推动着我,推动着我们,推动着人类,告别熟悉,向着未知,向更高目标探索、创造、超越。

  有意思的是,远方具有鲜明的地域属性,那些对远方探求欲望十分强烈的族众,在地域分布上也异常集中,其往往表现为精力充沛、勇于开拓,乐于创新,无论在企业经营上、文化创造上、政治抱负上,他们更容易成功、壮大。

  远方,我的远方,并不是你的远方,那你说的远方,又是什么?

  碎片化与经典化阅读

  毫无疑问,当今的大众阅读生活已进入碎片化时代,除非专业学术、准闲暇阅读者,人们对长篇巨制缺乏阅读和创作的必要耐心,生活节奏加快,减少了我们充分享受寂静的阅读时光。据相关数据统计,全国人均年阅读量的提高,是将手机阅读排在其中,并且占比不小。这种繁荣背后,隐藏的便是经典化意识和创作动力的严重缺失。

  一方面,我们要感谢这个时代提供的便捷阅读方式,作为一种方向、推陈出新的历史潮流,没有谁可以阻挡它、放弃它;另一方面,我们不应将经典化的不尽人意,简单归结于碎片化阅读和读者相对随意性的浏览。作为文化从业者,应该深思的是,我们为当今的碎片化阅读奉献经典了吗?经典在我们的创作意识中又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?

  在我看来,碎片化与经典化并不矛盾,意识一旦确立,快速传播时代所表现的碎片化,反而能成就经典化。我理想中的经典应该能够经受、通过这样几重考验:一是必须经过公正时间法则的淘洗,时间越长,经典意义越会自现。二是长篇艺术作品可以产生经典,短篇同样如此,唐宋时期诗词创作空前繁盛,正是慢碎片化创作与阅读的经典时代,所以,经典从来没有拒绝碎片化。时至今日,辅以超人的微网传播速度,经典化并非遥不可及。三是百分二百体现独创精神,作品的思想提炼、艺术表现只能因深刻、独特、创新而光芒四射。四是能够带来持续的阅读量。

  经典是好的,人们喜欢经典,却不愿意历经磨砺创造经典,原因在于经典的产生是社会与个人、经济与生活、政治与信仰、理想与天赋等等综合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,这种共振效应出现概率太低。一定有种力量在指引着我,否则,我不会如此执着于对唯美主义的坚定守望,不会如此看重经典作品的历史创作和现实融入。我一向倡导原创精神,奉行经典意识,不失众望,不弃大象,在网来网去的虚拟世界,高扬现实主义的经典大旗。经典于我本人的原创也许无缘,但我能够完全做到的是不变地守望,不变地以己之微力加以推动,面对时间,面对淘汰比传播还要迅速的微网时代文化,经典的意义永远不会过时。

  迎合与引领

  艺术创作的精神调动状态,无论是文学的、音乐的、书画的,还是雕塑的、舞蹈的……古今述之可谓完备矣。我想说的是,语言不是万能的,凡寄于语言之上的类似描摹,都与这个精彩而神秘状态的内核存有一定距离。“核”的字理意义,给人结实、精炼、力量、中心的联想,作为一种磁性场态,吸引牵附着置身此道的人们苦行于此,开怀于此,多数里的多数人,对此“核”始终处于若即若离的游移之中。且,苦行到什么程度,开怀到什么程度,实只能意会。

  遥想远古时期,当先人们实现为稻粱谋的基本物质追求,艺术便产生了,从陶器上的鱼尾纹、波浪纹,到青铜器上的狞厉纹饰,无不游于艺而践行于术。艺术创作经过数千年的理论总结和实践体悟,作品已是绚烂无比,性灵沛然。尤其今天,艺象百态,各领风气,究竟哪些是优秀的、足可传世的经典之作,这就涉及一个标准问题。余以为,从作品境界、受众对应观之,无非迎合与引领之分。

  所谓迎合,就是受众需要什么就创作什么,创作者缺乏必要的创新精神和足够勇气,对自我艺术创作的方向没有判断,随波逐流,往往以技术性的批量制作,陶醉于受众的广大与传播的迅速,从表面看,他们显然支撑了艺术的繁荣和热闹,遗憾的是,这根本不具备对艺术历史、时代思潮、价值观念发展的推动和号召作用,仅仅停留在“术”的层面。

  而艺术虽艺中有术,却决不能止于术,难能可贵之引领,就是我要创作什么,为受众打开一片心窗,创作者具有优良的舍身开创精神,行为大胆,艺术思维极度活跃,极度自信,发人之所未发,思人之所未思,作品具备开某代风气之先、拓某代思想之深,赏之回味无穷,传之内蕴苍厚,总是以道的飘然与玄妙,用悬瀑飞泉式的长时间寂寞孤傲,换得一代代受众的仰慕追倾,尤如醍醐灌顶,冰雪心灵之点化,其推动作用呈现震撼、磅礴和跨时代的特点。

  迎合与引领,于个体艺术创作者,似乎无关大碍;而于艺术本身,却是个体创作者应有的责任意识和文化担当,恰于开篇所提的苦行与开怀,不足为外人道哉!它在考验每一个时代的艺术守则和创作向度,也在考验每一位艺术从业者的悟性、慧心、秉赋和自我定位问题,绝难一言以蔽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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