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的性别
发布日期:2025-08-15 09:10 访问次数: 信息来源:文登区政府 字号:[ ]


丛桦

七月,山河滚烫。

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七月,日头像下火,猫在院子里一边走一边蹦,烙的。

七月是雨季,但雨季无雨,只有蒸发,蒸发,蒸发,小红菊热死了,绣球干死两棵,石竹晒死了。

雨在哪里?在手机上,手机上差不多每天都在下雨。手机上说明天有雨。明天到了,又等明天。

手机里,暴雨预警在一道道发布。

为了等雨,洗衣服的人不敢洗衣服;

出门的人不敢出门;

工地也放假了,等雨;

农民本来要浇地,看到预报说有雨,就不浇地了,冒着酷暑挖排水沟;

城市的水箅子都支起来了,插上了小红旗;

等。等来了云,云终于把太阳遮住了。雨有了性别,是“她”。哪个她?琵琶女。千呼万唤始出来,犹抱琵琶半遮面。

终于没有太阳了,去剪绣球吧。一边剪绣球一边等雨。剪着剪着,隐约又明确的,一滴雨落在头顶的发缝里,小小的,轻轻的,凉凉的,怯怯的雨。犹疑的雨。真下雨呀。我不确定,不相信,没有期望。因为知了还在叫,云还在逃跑。

继续剪绣球,两滴,三滴,有节奏的,轻轻的,雨女真的是琵琶女,转轴拨弦三两声,未成曲调先有情。

猫知道下雨了,回来了。

雨细细的,亮亮的,像绣花女的针脚。

我坐在遮阳伞下,听雨。弦弦掩抑声声思,似诉平生不得志,低眉信手续续弹,说尽心中无限事。

雨有什么心事呢?

雨哽咽了。

雨饮泣了。

雨停了。

像洛神惊鸿一瞥。

人们不知道雨已经来过。

在胶东,一场寂静的干旱在雨中继续成灾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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